时间回到半年前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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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离我远点可以吗?”
宇墨早起听到的第一句话,是美少女的冷言冷语。
“……啊,抱歉。”
面对妹妹的冷淡态度,宇墨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,对方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卫生间门,留下宇墨拿着牙刷和毛巾在门外发呆。
高二学生的早上总是很匆忙,而这个还有二十年房贷要还的家实在太狭窄,卫生间是紧俏资源,所以家里人挤在一个盥洗台前洗漱是常事。
然而,这个“家里人”似乎并不包括宇墨。
他父亲于六年前和现在的母亲再婚,他也是从那时起有了个义妹——李郁欣。不知为何,这个很会讨人喜欢的美少女义妹唯独对他十分疏远,甚至称得上厌恶,绝不和他共用任何东西,这种情况已经持续至少五年了。
“先吃早饭吧……”
他把无处安放的挤了牙膏的牙刷拿在手里来到拥挤的餐厅,四份早餐放在陈旧的格子桌布上:身为程序员的父亲是三明治+煮鸡蛋+牛奶,身为健身教练的继母是营养均衡的鸡肉沙拉,身为优等生的妹妹是三明治+果切+人气点心店买来的糕点,他的是两片烤吐司面包。
“快吃吧。”
继母陈湘简单地说了一句,一边刷抖鹰一边把他并不爱吃的烤吐司推给他,父亲宇天桥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拿手机开外音看时事新闻,东欧战争局势之类的。宇墨一边想着“你们看视频的时候能不能别外放?”一边拿起干巴巴的烤吐司啃了几口,给自己倒了杯水就着咽下,早餐嘛,能填饱肚子就行。
这时候妹妹从卫生间出来了,她吹弹可破的嫩白脸颊上沾着水滴,乌黑的秀发扎成了优雅的高马尾,身着富有清纯感的白色连衣裙,今年初四的她满溢着青春的活力。
(注:作者老家是小学五年初中四年,习惯叫初四改不过来了,书里就按照习惯写了)
“早上好~”
“呀,郁欣!来吃早饭!”看到女儿,继母立刻笑逐颜开,“来来,这是蜜林坊的点心,你爸爸他昨天下班帮你买的!”
“真的?谢谢爸爸!”
面对可爱继女那杀伤力百分百的笑颜,父亲也微笑着点了点头,头顶稀疏的发丝轻轻晃动,宇墨不禁开始担心起自己未来的发量。
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,宇墨有点不自在,他就像无暇白纸上的一个污点格格不入。他迅速啃完烤吐司,拿着牙刷去卫生间在三分钟内结束洗漱,背上了书包。
家里为了上牌照买的是新能源车,父母亲上班的地方和妹妹的初中在一个方向,而宇墨的高中在反方向。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开着车去上班上学,他骑着叮咣响的家用自行车独自前往学校,顶着十二月的寒风汇入夏国的大都市海京的早高峰大潮中。
城市是巨大的生物体。
道路是血管。
机动车是红细胞白细胞。
电动车自行车是血小板。
日复一日,人们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中穿行,在社会的流水线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,压抑感难以言说。
不过远离了那个让人不自在的家后,宇墨还是觉得放松了一点。
他的家里充斥着冷暴力——并非如此。
与其说是冷暴力,不如说是单纯的生疏。
父亲是个不爱表露情绪的人,宇墨也一样,自从亲生母亲死后父子俩就没怎么交过心,渐渐地连如何相处都忘了。
和继母的相处本来就不太顺利,两人几乎没什么亲密往来,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爱吃什么,有何爱好,他也从来没提过。
至于义妹……当年刚组成重组家庭的时候她还挺粘他的,但从大约五年前开始她就突然变得冷淡,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也问不出答案。
再加上两年前他被误会性/骚扰表姐的糟心事件的催化,他和家人之间更是出现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厚隔膜,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无异。
(唉……)
宇墨在心里默默叹气,虽然他也不觉得这值得叹气。
从他家到学校——海东区第一中学骑车单程大约二十分钟,越是接近学校,他的心情就越低落。在即将到达学校前的主路时,他和往常一样绕了一下路,从岔路骑到跨河大桥下,把头顶大桥上来来往往的车声当白噪音,看着飘着浮冰的河水出神,这是最能让他放松精神的地方,也是他的避难所。
忽然,他发现看惯了的风景中出现了一抹不和谐音。
远处的桥洞下,有个……似乎是流浪汉的人,盖着对十二月的严寒而言太过单薄的被子睡觉。他透过和视力不太匹配的眼镜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个女子,年龄似乎不算大,但长了一头白发,什么鬼……?
那流浪汉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危险感,他摇了摇头,没有久留,驱车前往学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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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班长~~抱歉人家迟到了,耽误你了吗?”
“没事,你的份我已经干完了……”
“啊班长抱歉,垃圾装错桶了,没关系吧?”
“希望你下次犯错前能先问问我……”
“班长,黑板上面我够不到,你帮我擦一下呗?”
“好好好,我来吧……”
于是,早自习前的值日任务至少七成都是宇墨自己完成的,三个值日生几乎是习惯性地把活推给了他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。
宇墨既是班长,也是值日委员,同时还是化学课代表。众所周知,高中的班委都是干苦力的冤种,高一时班主任因为没人愿当班长而随机点人点到了他,之后值日委员和化学课代表由于空缺也由他暂时顶替,渐渐地就都完全由他兼职了,三重冤种之力集于一身,崇皇大冤种。
不过也是有人体谅他的——
“那个,宇墨同学,我把楼梯拖完了……”
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,这是同班的叫黎雨的少女,长了一张肉乎乎的圆脸,身材也偏胖,梳着不知该说是土还是可爱的麻花辫。如果说宇墨完成了值日的七成,那么剩下三成基本都是她干的。
“谢了,你……先去早读吧,我去倒垃圾。”
“好的,辛苦你了。”
黎雨收好拖把,迈着小碎步回到班上,靠门的几个女生一看到她就嚷了一句“肥猪,今天轮到你做值日?”,她低着头假装没听到灰溜溜回到自己座位上,这都被宇墨看在眼里。
(太明目张胆了吧……找机会再向班主任汇报一次吧,上次汇报就被他无视了)
宇墨一边想着,一边结束了今天的值日。
……
……
“同学们,虽然已经临近元旦,但所谓未雨绸缪,高考离你们已经不远!元旦小长假的安排balabalabala……”
早读结束后,班主任蠕动着他那油腻腻的脸用洪亮的嗓门说道,唾沫星子横飞,喷在了在他身边的讲桌上帮忙整理材料的宇墨胳膊上。
“还有,宇墨,后天的元旦晚会筹办得怎么样了?关于班费的使用和节目报名还有……”
班主任说个不停,宇墨只是机械地点头,苦力工具人嘛,干呗。
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。
宇墨的成绩一直都处于中游,所有科目都一般般,他并不讨厌学习,但也提不起劲奋发图强,不像妹妹一样动不动就考年级前十。
没有任何波澜,没有什么骚动,他的成绩一般般所以课间不会有人来找他问题,这样挺好。他用课间的时间清点买来的彩旗、飘带之类的装饰品,整理演出名单……元旦晚会?社牛们的联欢罢了,对他这种好静的人而言只是在耽误放学回家的时间,虽然那个压抑的家并不怎么让人想回。
但午休时间就不太令人愉快了。
不喜欢吵闹的宇墨在食堂吃饭总是速战速决,然而邻座来者不善。
“哈哈哈牛逼啊!”“那人什么脑瘫?”“居然敢来找凌雪表白?”“不自量力吧哈哈哈!”“话说你们打的什么饭?”
五六个学生围坐在临近的大桌子上,打的菜都是最贵的。中老年审美的宇墨实在无法直视他们过于新潮的打扮,虽然想无视他们,但他们放肆的大嗓门实在无视不了。
这群人里为首的是个头发染成棕色的帅哥,是宇墨的同班同学张远舟,性格张扬成绩不佳但长得帅有才艺家庭条件也挺好的混子,每个学校里总会有几个这样的。
但这些人里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张远舟,而是另一个少女——宇墨同班的唐凌雪。她的头发染成了招摇的金色,化了妆,穿戴着奇奇怪怪的首饰,明明是十二月却露着大腿……不愧是公认的不良少女小太妹,虽然绝对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美少女但完全不是宇墨的菜。
“话说远舟你元旦要出节目是吧?”“远舟的吉他solo!想听!”“哈哈哈,我也就一般般啦~”
除了唐凌雪在低头刷手机外,其他人一直都在吵吵嚷嚷地交谈,谈的东西还没任何营养。
(好吵,公共场合不知道小声说话?)
宇墨腹诽,白了他们一眼,但被张远舟注意到了。
“咋了?大班长?特么的你有啥想说的吗?”
“……没啥。”
宇墨摇了摇头,避开对方的视线,低头继续吃饭。
“切。”
张远舟把餐盘里的一颗毛豆向宇墨扔过去,正中他的脑门,前者的同伴们嗤嗤发笑,后者呢?宇墨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该像个爷们一样给点反应,但他能做什么?打一架?不但打不过甚至会被记过处分。告班主任?那人渣才懒得管。
别和白痴较真,一时冲动后患无穷啊。
“窝囊废。”
“…………啊?”
这句话是唐凌雪说的,宇墨忍不住扭头看她,但她根本没正眼看他,只是低下头继续刷手机。
“喂!你瞪人家凌雪干啥?”“就是就是!”“不掂量掂量自己?”
这群人开始起哄,张远舟又向他扔了一颗毛豆,他闪身躲开后端起餐盘就走,这座位待不下去了。背后传来张远舟的哄笑声,唐凌雪的轻蔑视线,这种无聊至极的无理取闹不值得较真。
……
……
终于熬到晚自习放学,他不但要写作业,还要帮教化学的林清岚老师清点实验室新进的试剂,还要整理节目清单……晚自习就在忙碌中过去。
“唉……”
他发出不知是今天第几次的叹息,推着叮咣响的旧自行车走出校门。
学校只有压抑和无聊。
家里只有无聊和压抑。
他回家前又绕路来到跨河大桥下,在这最能让他感到放松的地方舒缓神经,早上远远看到的那个白发女流浪汉已经不见了,应该是离开了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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